何問語一臉懵逼的跟著芍藥來到外面的大廳，搖曳的燭光下，清晰可見鳳息公主東方秀清的身邊。沒來由的心中一陣激動，想要看清楚，又怕太冒昧，低著頭先給兩位行禮，“拜見王爺，拜見公主。”

“你擡起頭來讓我看看”，鳳息公主先發話，聲音輕柔，就像是怕驚擾了誰。

何問語緩緩擡起頭，眼神落在鳳息公主的身上。

在空中交匯的眼神，如一陣電流般振動著彼此。何問語只覺得鳳息公主好有親切感，而鳳息公主卻猛地站起來，快步走到何問語的面前，看著何問語的臉，伸手摸著何問語右眼的胎記，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，“我的女兒啊，我終於找到你了。”

這樣的結果，何問語早就預測到，看到鳳息公主哭得撕心裂肺，淡漠的心也變得動容。她張口想要安慰鳳息公主，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，只能平靜的看著鳳息公主哭泣。

最為震驚的要數東方秀清了，在鳳息公主來到瑞王府的時候，東方秀清心裏就開始惴惴不安，明明鳳息公主說沒什麽事，只是來見一個人，他卻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發生。當鳳息公主說要見何問語的時候，他只當是魏京華那小子再鳳息公主耳邊說了什麽，現在見到這樣的場景，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，一時震驚的說不出來話。

東方秀清覺得不可能，當初鳳息公主生產的時候，他就在身邊，明明從鳳息公主肚子裏爬出來的，只有魏京華一個人啊。

本來已經站起身的東方秀清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，理智告訴他，不可能，何問語不可能是鳳息公主的孩子。可他腦海裏又浮現另一段前世的記憶，雪山上，他似乎發過什麽誓言……

一行清淚從東方秀清的臉頰慢慢滑落，他記起來了。前世，他愛何十娘，可他們之間隔著民族大恨，那條越不過去的坎，讓他抱憾終生。在雪山上，他祈禱山神，若有來世，他要做何十娘的家人，因為在異族裏，血緣關系時最親密的關系，是最割舍不斷的關系，有血緣關系的人成婚，是最可靠牢固的婚姻關系。可是造化弄人，轉世後，他們不再是異族了，在這個國度裏，有血緣關系的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，那是亂倫。

這一世，東方秀清給自己劃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橫溝。想清楚一切，東方秀清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。

山神是真的，山神滿足了他所有的願望。可這些願望，他卻不想要了。

明明知道，何問語是鳳息公主的孩子，東方秀清卻還是不死心，他希望當初的那個誓言是假的，這個世界上沒有山神。他抹掉眼淚，絕望萬分卻依然保持著微笑，輕柔的問道；“皇姐，當初我去接你的時候，是我看著你生的京華，我並沒有看到你還生了另一個女兒。”

提到過往的事情，鳳息公主眼裏閃過一絲冷意。她抓著何問語的手，仿若要接著何問語吸取勇氣來回憶那段過去，“當年，我從梁都回京，在路上動了胎氣，不得不接住在鄉下的一家農戶裏休息。本以為能熬到帝都再生，結果當天晚上就見紅了。迫不得已，只能在農戶家生產。當天晚上，我就生了一個女兒。”

說著，鳳息公主流著眼淚笑著看著何問語，左看右看，像是要補回這麽多年缺失的時間。想到後面發生的事情，鳳息公主一陣冷笑，“只是我沒想到，魏賢那個雜碎竟然安排了人在我身邊，得了信息竟然派人來追殺我。當時我雖體弱，身邊卻有得力的護衛，他在我那裏得不到什麽好處。可是，可是我沒想到，我身邊的侍女紅兒竟然是他的奸細，趁亂的時候，紅兒竟然偷走了我的女兒。當我找到紅兒時，那賤人自知生存無望，竟然抱著孩子跳下了懸崖。”

魏賢是鳳息公主的丈夫，魏丞相的兒子，明明是鳳息公主正兒八經的相公，卻在鳳息公主面前得不到半點臉面。出事之前，鳳息公主還願意給魏賢一些體面，但自從孩子出事之後，兩人就徹底劃清了界限。

想到此，鳳息公主就暗恨，“若不是我懷的是雙胞胎，你來之後，我又生了京華，只怕那個時候，我就殺回帝都，和魏賢魚死網破了。”

鳳息公主說的話，信息量好大。何問語呆成木頭了，站在那裏不說話。魏賢她知道，是魏京華的父親，也就是說，也是她的父親。現在她的母親鳳息公主罵父親是個雜碎，還說當初是父親派人暗殺她們母子……

看來，身世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麽簡單，何問語不語，默默的聽鳳息公主講。

關於上一輩的事情，鳳息公主似乎也不想多談，罵了兩句後，就拉著何問語坐到一邊，細問何問語這些年的生活細節。

何問語並不覺得自己有多苦，跟著師傅，可以吃飽穿暖，比那些貧民子弟要好太多。可在鳳息公主的眼裏，何問語簡直是遭了天大的罪，還沒說什麽了，鳳息公主的眼淚就嘩嘩的往下掉。

她這個樣子，看得何問語也跟著難受，後面的應付了兩句，也不想多說了。

“走吧，和我回家去”，鳳息公主拉著何問語的手，讓何問語跟她一起離開。

“啊？”何問語沒反應過來，眼睛看向東方秀清。當知道自己被監禁了的時候，何問語不甘的想要離開，可真的打開籠子放她走了，她又開始留戀。

何問語以為，東方秀清會挽留她，她能感受得到，東方秀清也喜歡她。可是，東方秀清只看了她一眼，便別過臉去，不再說話。

那燈光打在他的臉上，隔成黑黃分明的影音，讓他的神色變幻莫測。何問語看不透猜不透他是什麽心情，是不是和她一樣難過，是不是也充滿了無奈和遺憾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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